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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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那雙被供養著從來未曾經歷的風霜的寬厚大掌拂過她脖頸上的脈絡，順著往下，扣在她的鎖骨上微微用力。
他聲音很輕，沒有故作的威壓，但眼中冷嘲與不屑也是這樣明白。
只這一點點情緒就可以主張所有人的生死，他是唯一的王者，無一人能夠改變他的想法。
呂善盈害怕他，但對於祖父的孤勇超越了這種害怕膽怯。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笑的有多勉強，但咬著牙脖頸挺得細直，試圖和這位王者來講道理：“我是你的人，我是你的人。”
“但是...我只有祖父一個親人了，陛下...求求您。”
不能拜祭可以，不念長生排位也可以，能否讓她在這個宮裏也能夠為自己唯一的親人哭一回呢？
纖細的手腕稍稍用力就會折斷一般，那人輕笑一聲看了呂善盈一眼之後箍住了她的下顎：“孤喜歡你的懂事，所以希望你一直懂事。”
“你是皇後，你是孤的皇後，不再是什麽呂家人，不再是什麽孝女。”
“你該要牢牢記著。”
一寸寸如同冬日裏的寒風一般讓人窒息，他早就已經習慣所有人的命都不是命，卑微的螞蟻本該沒有喜惡，全權都應該只有他掌握。
如今他喜歡的一直螞蟻總算是折斷了她那個讓人可笑的傲骨，卻不是知道了他的厲害，而是要為了旁的事求情，這對於那人來說，便是背叛。
但呂善盈是一個執拗的人。
並不尖銳半月指甲快要陷入到血肉之中，呂善盈定定的看著他，反駁的話有很多——這世上沒有任何道理是要出嫁之後就成了你家人了的。
但這種道理對這個人來說根本無法讓他理智，甚至還會讓他發笑不自量力，竟然還要跟他講道理。
呂善盈離了那個讓她依附的大腿，再一次規規矩矩跪在殿中，用最不傷那人顏面又最大能夠看出自己決心的方式來證明她的決心。
——她可以委屈自己，但不能委屈祖父。
那是她從小敬愛的祖父，那是她這一輩子僅剩的親人了。
不能盡孝，讓人擔憂，連一個逝去的體面都不願意給她嗎？
但很顯然，這一種貼心並沒有給那人知曉，反倒是權威被挑釁的結果。
“你想跪，那就跪著吧。”
只一句話，呂善盈在他面前跪了兩個時辰，那人抽出閑暇時間擡頭看了她一眼被氣笑。
他已經十分年長，便連權利都沒有辦法讓一個人永遠風華正茂。
細細的紋路攀爬在眼角，那種不由自主在他面前需要臣服的氣質與陰鷙讓他伸手擡起她的下顎：“孤最不喜歡的就是你的倔，要是你和其他人一樣就好了。”
那雙眼睛裏氤氳著怒色，好似千萬雷霆在他心頭之中，但呂善盈依舊沒有怯弱回避，反而迎面看著他。
宣旨，皇後仁孝，晉封祖父，在姜州建立呂公祠...
呂善盈聽到了這些旨意這才嘴角微微抽動，想笑但又笑不出來，她是這裏的囚徒，不論如何都做不了主。
呂家沒有尋死之人，她不願意就這麽冠著皇後之名死了，也不願意死後都要與那人同葬。
她想...幹幹凈凈的。
“阿善？阿善？”
李昀睡得淺，在懷裏的人不論怎麽樣他都能夠感受到，看著懷中之人睡得不安寧接著便點了燈輕聲喚著她。
借著如豆的光才發現人額頭之上已經沾染了薄薄一層汗水，怎麽也叫不醒。
呂善盈是自己不願意做皇後了的。
所以她知道那位新晉寵妃想要做些什麽，還是順了她的意。
那位美人落水了，說是她推得，這也無妨。
但呂善盈不知道，那個仗著恩寵想要問鼎皇後之位的人也不知道她自己其實有了身孕。
鮮血染紅了裙擺，被撈上來的時候那位美人拉著身邊人的手，淒厲喊著：“孩子...我的孩子。”
那是呂善盈最後一次穿華麗的宮裝，她怔楞在原地，那人帶著冷凝的神色朝著自己走來，迎面便是帶著暴風雨一般的巴掌朝著她臉頰而來。
重重一下她跌落在地上，耳朵嘶鳴，好像耳朵也開始緩緩流血了。
牡丹金釵隨著這一下也重重摔在了地上，金子不怕斷裂，但上頭墜著的白玉卻摔了一個稀碎。
四分五裂。
就如同那人捧進宮來最精美的那一個擺設身上同樣出現了裂痕。
身穿月白色宮裝，上墜牡丹紋樣的皇後輕輕笑了起來，她沒有管自己臉上火辣辣的傷，反而仰頭看著那人說道：“陛下生氣了？”
那人穿了一身玄色衣袍，看著呂善盈不知錯的樣子怒火中燒：“你就這麽沒用？書香世家就教出來你這種貨色？連這樣明晃晃的陰謀都能夠自己鉆進來？”
呂善盈松了松領口，她忽然覺得懸在自己脖頸之上的那一道麻繩也隨之松了松，她沒有行禮沒反駁，在那人眼裏柔軟的不像話。
地上有淅淅瀝瀝的水痕，是那位美人剛才被救上來時候弄上的。
月白色的裙子蹭上了些許淤泥，呂善盈擡頭看著自己的夫君，看著這個天底下最尊貴的人，心裏想著：
蓮花能夠出淤泥而不染，但如果那朵蓮花深入泥潭之中，還能夠出淤泥而不染嗎？
她書香世家，讀了這麽多的書，又有什麽用呢。
呂善盈從來都看不透那人面上的喜怒，這一次也無暇來分辨他究竟是什麽樣的心情，是生氣吧。
他那麽雀躍的希望通過各式各樣的美人來證明他從未老去，如今一個孩子在她面前消失，她有著躲不過去的責任。
現在此人...怕是有打死她的心情了吧。
“陛下，您廢了我吧。”
“妾難當皇後之責，善妒非常，請求陛下，廢我後位。”
帝後一體有時候體現的地方讓呂善盈不喜歡，但她卻也能夠利用起來這種帝後一體。
那人是多麽愛面子的一人，即使他要廢後，他也不會告訴天下說是皇後善妒害死寵妃腹中胎兒來借口，所以呂善盈有恃無恐...呂家清清白白這麽多年，絕對不能夠毀在她的身上。
那一日是一個陰天，烏雲密布無人知曉那裏蘊藏了多少雷電。
呂善盈腦袋嗡嗡的疼，聽不清的那人的話，只記得他箍起自己下顎的手特別疼。
她在外頭跪了一個時辰。
大雨下了起來。
月白色宮裝上沾染的泥汙在大雨沖刷下總算是洗凈了，她又是幹幹凈凈的呂善盈了。
“皇後呂氏，難當中宮之責，廢後。”
廢後當然不會這麽輕而易舉的一道旨意，這一道旨意是那人的示威：你不是想要廢後嗎？孤可以立你為後自然也可以廢了你，你若是知道深淺，那就認錯。
示威。
但呂善盈不吃這一套。
她的腰最為纖瘦，卻永遠挺拔筆直，勁風急雨也未曾刮到，讓她躊躇半分。
“呂氏，領旨謝恩。”
“李東君，我一點都不後悔。”
雨中她已經開始高燒，先皇名諱為李東君，他登上帝位多年，只有呂善盈敢在這個時候喚他一聲名諱。
李東君將她從雨中拉了起來，箍著她的臉頰，幹燥的掌心撫著濕潤的臉頰，他咬牙切齒：“孤等你求饒，等你看看這個骨頭，到底有多硬。”
李東君永遠高高在上，看著她掙紮，就像是坐於高臺之上看著困獸之鬥一般，只會讓他興趣盎然。
那種怒火蒙了一層陰鷙，他拉著呂善盈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是對於失算的惱怒。
“呂善盈，你要記得，你是誰的人！”
陰鷙的眼神在腦海之中揮之不去，呂善盈覺得自己脖頸之上好像又一次被懸上了一根麻繩，一點點的收緊，一點點的要自己的命。
“阿善？阿善？”
清冽溫柔的嗓音如同暗夜之中的一道光，讓呂善盈忽的睜開了眼睛。
即使是如豆的光在剛剛睜開的眼睛之中也需要回旋，這一下猛地讓她眼中沁出了淚，啟唇聲音有些喑啞，有些不確定的問道：“昀郎？”
若是往日裏能被這麽叫一聲李昀能夠快活的不行，但現在呂善盈情形不對，他也就是頓了頓，然後將人抱在懷裏，摸了摸她被汗水濡濕的額頭：“做噩夢了嗎？”
“我去給你倒杯水潤一潤嗓子。”
李昀起身，外頭守夜的宮人正要趕緊忙碌起來，卻被他伸手示意不用動，他自己來。
等回到寢殿之時，他看著往日裏堅強果敢自有一番風度之人臉上滿是惝恍之色，看著他怔楞臉色神色說不出的怪異。
“究竟是怎麽了？可以和我說一說嗎？”
李昀輕輕嘆了一口氣，看著人用了半杯溫水鎮之後這才開口問著。
眼神小心翼翼，生怕惹了呂善盈的連鎖反應。
被哄著的呂善盈看著他輕柔的動作，覺得分不清今夕何夕，忽然有一種時空錯位之感。
她就像是在李東君結成的網中小心游離盤旋的人，但無論如何她都跑不了那個緊羅密布的大網。
“我夢見了......你的父皇。”
“他之前一直喜歡耳提面命的問我，我到底是誰的人。”
“做了一場噩夢，夢裏他這樣詰問著，我好像又回到了從前，不論怎麽努力掙脫都掙脫不了。”她說的語序有些亂，但李昀聽得明白清楚。
他伸手箍住了呂善盈的下顎，同樣的動作不同的人做出來的意味卻不一樣。
李昀難得的沒有吃醋，而是滿懷珍視的吻了吻她的額頭。
“不要怕。”
“你不是誰的人。”
“阿善，你早就已經自由了。”
他眉目和煦，垂眸之中滿是溫柔，呂善盈看著熟悉的眉眼露出一個古怪的神色，然後破涕為笑，應道：“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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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被供養著從來未曾經歷的風霜的寬厚大掌拂過她脖頸上的脈絡，順著往下，扣在她的鎖骨上微微用力。
他聲音很輕，沒有故作的威壓，但眼中冷嘲與不屑也是這樣明白。
只這一點點情緒就可以主張所有人的生死，他是唯一的王者，無一人能夠改變他的想法。
呂善盈害怕他，但對於祖父的孤勇超越了這種害怕膽怯。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笑的有多勉強，但咬著牙脖頸挺得細直，試圖和這位王者來講道理：“我是你的人，我是你的人。”
“但是...我只有祖父一個親人了，陛下...求求您。”
不能拜祭可以，不念長生排位也可以，能否讓她在這個宮裏也能夠為自己唯一的親人哭一回呢？
纖細的手腕稍稍用力就會折斷一般，那人輕笑一聲看了呂善盈一眼之後箍住了她的下顎：“孤喜歡你的懂事，所以希望你一直懂事。”
“你是皇後，你是孤的皇後，不再是什麽呂家人，不再是什麽孝女。”
“你該要牢牢記著。”
一寸寸如同冬日裏的寒風一般讓人窒息，他早就已經習慣所有人的命都不是命，卑微的螞蟻本該沒有喜惡，全權都應該只有他掌握。
如今他喜歡的一直螞蟻總算是折斷了她那個讓人可笑的傲骨，卻不是知道了他的厲害，而是要為了旁的事求情，這對於那人來說，便是背叛。
但呂善盈是一個執拗的人。
並不尖銳半月指甲快要陷入到血肉之中，呂善盈定定的看著他，反駁的話有很多——這世上沒有任何道理是要出嫁之後就成了你家人了的。
但這種道理對這個人來說根本無法讓他理智，甚至還會讓他發笑不自量力，竟然還要跟他講道理。
呂善盈離了那個讓她依附的大腿，再一次規規矩矩跪在殿中，用最不傷那人顏面又最大能夠看出自己決心的方式來證明她的決心。
——她可以委屈自己，但不能委屈祖父。
那是她從小敬愛的祖父，那是她這一輩子僅剩的親人了。
不能盡孝，讓人擔憂，連一個逝去的體面都不願意給她嗎？
但很顯然，這一種貼心並沒有給那人知曉，反倒是權威被挑釁的結果。
“你想跪，那就跪著吧。”
只一句話，呂善盈在他面前跪了兩個時辰，那人抽出閑暇時間擡頭看了她一眼被氣笑。
他已經十分年長，便連權利都沒有辦法讓一個人永遠風華正茂。
細細的紋路攀爬在眼角，那種不由自主在他面前需要臣服的氣質與陰鷙讓他伸手擡起她的下顎：“孤最不喜歡的就是你的倔，要是你和其他人一樣就好了。”
那雙眼睛裏氤氳著怒色，好似千萬雷霆在他心頭之中，但呂善盈依舊沒有怯弱回避，反而迎面看著他。
宣旨，皇後仁孝，晉封祖父，在姜州建立呂公祠...
呂善盈聽到了這些旨意這才嘴角微微抽動，想笑但又笑不出來，她是這裏的囚徒，不論如何都做不了主。
呂家沒有尋死之人，她不願意就這麽冠著皇後之名死了，也不願意死後都要與那人同葬。
她想...幹幹凈凈的。
“阿善？阿善？”
李昀睡得淺，在懷裏的人不論怎麽樣他都能夠感受到，看著懷中之人睡得不安寧接著便點了燈輕聲喚著她。
借著如豆的光才發現人額頭之上已經沾染了薄薄一層汗水，怎麽也叫不醒。
呂善盈是自己不願意做皇後了的。
所以她知道那位新晉寵妃想要做些什麽，還是順了她的意。
那位美人落水了，說是她推得，這也無妨。
但呂善盈不知道，那個仗著恩寵想要問鼎皇後之位的人也不知道她自己其實有了身孕。
鮮血染紅了裙擺，被撈上來的時候那位美人拉著身邊人的手，淒厲喊著：“孩子...我的孩子。”
那是呂善盈最後一次穿華麗的宮裝，她怔楞在原地，那人帶著冷凝的神色朝著自己走來，迎面便是帶著暴風雨一般的巴掌朝著她臉頰而來。
重重一下她跌落在地上，耳朵嘶鳴，好像耳朵也開始緩緩流血了。
牡丹金釵隨著這一下也重重摔在了地上，金子不怕斷裂，但上頭墜著的白玉卻摔了一個稀碎。
四分五裂。
就如同那人捧進宮來最精美的那一個擺設身上同樣出現了裂痕。
身穿月白色宮裝，上墜牡丹紋樣的皇後輕輕笑了起來，她沒有管自己臉上火辣辣的傷，反而仰頭看著那人說道：“陛下生氣了？”
那人穿了一身玄色衣袍，看著呂善盈不知錯的樣子怒火中燒：“你就這麽沒用？書香世家就教出來你這種貨色？連這樣明晃晃的陰謀都能夠自己鉆進來？”
呂善盈松了松領口，她忽然覺得懸在自己脖頸之上的那一道麻繩也隨之松了松，她沒有行禮沒反駁，在那人眼裏柔軟的不像話。
地上有淅淅瀝瀝的水痕，是那位美人剛才被救上來時候弄上的。
月白色的裙子蹭上了些許淤泥，呂善盈擡頭看著自己的夫君，看著這個天底下最尊貴的人，心裏想著：
蓮花能夠出淤泥而不染，但如果那朵蓮花深入泥潭之中，還能夠出淤泥而不染嗎？
她書香世家，讀了這麽多的書，又有什麽用呢。
呂善盈從來都看不透那人面上的喜怒，這一次也無暇來分辨他究竟是什麽樣的心情，是生氣吧。
他那麽雀躍的希望通過各式各樣的美人來證明他從未老去，如今一個孩子在她面前消失，她有著躲不過去的責任。
現在此人...怕是有打死她的心情了吧。
“陛下，您廢了我吧。”
“妾難當皇後之責，善妒非常，請求陛下，廢我後位。”
帝後一體有時候體現的地方讓呂善盈不喜歡，但她卻也能夠利用起來這種帝後一體。
那人是多麽愛面子的一人，即使他要廢後，他也不會告訴天下說是皇後善妒害死寵妃腹中胎兒來借口，所以呂善盈有恃無恐...呂家清清白白這麽多年，絕對不能夠毀在她的身上。
那一日是一個陰天，烏雲密布無人知曉那裏蘊藏了多少雷電。
呂善盈腦袋嗡嗡的疼，聽不清的那人的話，只記得他箍起自己下顎的手特別疼。
她在外頭跪了一個時辰。
大雨下了起來。
月白色宮裝上沾染的泥汙在大雨沖刷下總算是洗凈了，她又是幹幹凈凈的呂善盈了。
“皇後呂氏，難當中宮之責，廢後。”
廢後當然不會這麽輕而易舉的一道旨意，這一道旨意是那人的示威：你不是想要廢後嗎？孤可以立你為後自然也可以廢了你，你若是知道深淺，那就認錯。
示威。
但呂善盈不吃這一套。
她的腰最為纖瘦，卻永遠挺拔筆直，勁風急雨也未曾刮到，讓她躊躇半分。
“呂氏，領旨謝恩。”
“李東君，我一點都不後悔。”
雨中她已經開始高燒，先皇名諱為李東君，他登上帝位多年，只有呂善盈敢在這個時候喚他一聲名諱。
李東君將她從雨中拉了起來，箍著她的臉頰，幹燥的掌心撫著濕潤的臉頰，他咬牙切齒：“孤等你求饒，等你看看這個骨頭，到底有多硬。”
李東君永遠高高在上，看著她掙紮，就像是坐於高臺之上看著困獸之鬥一般，只會讓他興趣盎然。
那種怒火蒙了一層陰鷙，他拉著呂善盈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是對於失算的惱怒。
“呂善盈，你要記得，你是誰的人！”
陰鷙的眼神在腦海之中揮之不去，呂善盈覺得自己脖頸之上好像又一次被懸上了一根麻繩，一點點的收緊，一點點的要自己的命。
“阿善？阿善？”
清冽溫柔的嗓音如同暗夜之中的一道光，讓呂善盈忽的睜開了眼睛。
即使是如豆的光在剛剛睜開的眼睛之中也需要回旋，這一下猛地讓她眼中沁出了淚，啟唇聲音有些喑啞，有些不確定的問道：“昀郎？”
若是往日裏能被這麽叫一聲李昀能夠快活的不行，但現在呂善盈情形不對，他也就是頓了頓，然後將人抱在懷裏，摸了摸她被汗水濡濕的額頭：“做噩夢了嗎？”
“我去給你倒杯水潤一潤嗓子。”
李昀起身，外頭守夜的宮人正要趕緊忙碌起來，卻被他伸手示意不用動，他自己來。
等回到寢殿之時，他看著往日裏堅強果敢自有一番風度之人臉上滿是惝恍之色，看著他怔楞臉色神色說不出的怪異。
“究竟是怎麽了？可以和我說一說嗎？”
李昀輕輕嘆了一口氣，看著人用了半杯溫水鎮之後這才開口問著。
眼神小心翼翼，生怕惹了呂善盈的連鎖反應。
被哄著的呂善盈看著他輕柔的動作，覺得分不清今夕何夕，忽然有一種時空錯位之感。
她就像是在李東君結成的網中小心游離盤旋的人，但無論如何她都跑不了那個緊羅密布的大網。
“我夢見了......你的父皇。”
“他之前一直喜歡耳提面命的問我，我到底是誰的人。”
“做了一場噩夢，夢裏他這樣詰問著，我好像又回到了從前，不論怎麽努力掙脫都掙脫不了。”她說的語序有些亂，但李昀聽得明白清楚。
他伸手箍住了呂善盈的下顎，同樣的動作不同的人做出來的意味卻不一樣。
李昀難得的沒有吃醋，而是滿懷珍視的吻了吻她的額頭。
“不要怕。”
“你不是誰的人。”
“阿善，你早就已經自由了。”
他眉目和煦，垂眸之中滿是溫柔，呂善盈看著熟悉的眉眼露出一個古怪的神色，然後破涕為笑，應道：“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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